在时间的荒原中穿梭：漫谈电影中的时间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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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旅行一直是科幻电影偏爱的主题，在无涯的时间荒原中穿梭的概念带给电影制作者们无尽的想象。最早的一部关于时间旅行的影片应该算是Frank Lloyd 1933年执导的Berkeley Square，讲述了一位年青的美国人回到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英国并拜访了他的祖先。1960年拍摄的根据H. G. Wells1898年所著同名小说改编的Time Machine是早期同类电影中最著名的，后又被多次翻拍，最近的一次是2002年。1990年代之后以时间旅行为题材的影片更是层出不穷。这里我只是就 我所看过的有限的一些影片略谈一些关于时间旅行的话题。
    
    时间旅行最有意思莫过于其对于原有的因果关系的影响。科学界有一个著名的祖父悖论(Grandfather Paradox)：如果一个人回到过去，杀死了自己的祖父，那麽这个人就根本不可能存在了，那麽他又怎麽能回到过去呢？要想使一部关于时间旅行的电影引人 入胜又能自圆其说，关于因果关系的处理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
    
    在我看过的电影中最常见的时间旅行对因果关系的影响要属循环因果 (Circular Causation)了。也就是说你企图回到过去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却发觉那人仍是无可避免的死了，而你回到过去这一行为可能正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例如 1995年拍摄的《12猴子》(12 Monkeys)中正是因为布鲁斯韦利斯要调查造成人类大灾难的12猴子军团而回到过去。被抓到精神病院里后，他告诉了那里的病友布拉德皮特关于猴子和病 毒的事,才启发了皮特组织传播病毒的12猴子军团，并导致了这场地球和人类的大灾难。这是循环因果的一个非常好的例子。《终结者》I也是一个很典型的例 子。机器人T-800回到过去要杀死人类领袖约翰的母亲从而消灭约翰。约翰派雷斯回到过去阻止T-800，而正是雷斯成为了他的父亲。一切好像都是注定 的。就象Matrix Reload里那个女巫说的，一切选择都是注定的，我们只是去知道自己为甚麽选择这个选择罢了。在这些片子里，历史是不能更改的，人们回到过去只是为了完 成历史的宿命。想要更改历史的人，得到的只会是失望。《时间机器》(Time Machine)里男主角亚历山大•哈德金博士想回去救被抢劫的人杀死的女友，他避免了抢劫，女友却被车撞死了，他再回去，女友又是另一种死法，总之是死 路一条。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去目睹他女友一次又一次地不同的死亡，那种绝望的心情可想而知。
    
    《回到未来》I可以说是循环因果和祖父悖论的混合。马丁回到过去他的父母还没有结婚的时候。他想帮父亲赢得母亲的爱，他的母亲却喜欢上 他，这同时也对他的存在造成了威胁。为了使自己不会消失，他必须千方百计地撮合自己的父母。换句话说，马丁为了避免祖父悖论，而拼命促成循环因果。但另一 方面，马丁的出现也带来了其他的后果。原来马丁的父亲十分懦弱，经长受上司贝夫的欺负。马丁回到过去的时候使他的父亲勇敢起来。等马丁又回到现在之后发 现，他的父亲成了一名成功者，而贝夫则成了擦车的佣 人。这有些接近观察者效应理论 (Observer Effect) ， 即一个人回到过去，并且成功改变了历史，但只有时间旅行者本身知道历史改变前後有什么不同。
    
    另一部更典型地以观察者效应理论为基础的电影是《黑洞频率》。男主角约翰沙勒文幼年丧父，30年后偶然间他打开了父亲生前用的无线电，由 于太阳风暴的缘故，他竟然和30年前的父亲取得了通话。而这正是发生在他父亲出事之前。在他的警告下，他的父亲避免了在救火时的事故，安然活了下来。然而 由于这一改变，带来了一系列的变化。沙勒文发现他有两种记忆，一种是他父亲在他幼时死去的记忆，一种是父亲没有死的记忆。但是他周围的亲友们却都只有一种 记忆，都变成了他父亲没有死的记忆。更令他惊恐的是，他发现他母亲在照片上消失了，父亲出现了。他明白了他和父亲改变了历史，而这将造成了他母亲和其他几 位护士的死亡。为了救他的母亲，沙勒文和父亲通过无线电超时空联络，引导父亲找到了凶手，最终一家团聚。片中除了沙勒文有关于历史改变前后的不同记忆外， 其他的人都只有一种记忆，即使是他的父亲，虽然知道历史改变了，但他只能经历一种，并且只有一种回忆。
    
    还有一部很另类的关于时间旅行的影片是2001年拍摄的《死亡幻觉》 (Donnie Darko)。这部在IMDB排名第88的片子是导演理查德•凯利的电影处女作，而他拍摄此片时年仅25岁。说实话，这是一部很难理解的片子。影片的背景 是1988年美国的一个小镇。Donnie Darko是一个敏感，聪明，寡言，有精神分裂倾向，还梦游的高中生。一天晚上，他听到了某种召唤，又梦游出家门，见到了带着兔子面具的Frank. Frank告诉Donnie地球将会在28天6小42分12秒后毁灭。也是在同一天晚上，一架飞机的引擎坠落在Donnie家的屋顶上，正好砸在 Donnie的房间，而Donnie由于梦游不在屋内而幸免遇难。更奇怪的是查不出任何航线经过这里，也就是说不止这架飞机从何而来。接下来Donnie 不断地看到Frank，并产生幻觉。他试图弄明白Frank所说的关于地球毁灭的话，在这个过程中，他找到了一本关于时间旅行的书The Philosophy of Time Travel，而书的作者正是他们镇上一个被认为精神有毛病的老人-Grandmother death. 在一系列古怪的事情发生后，在万圣节的夜晚，也是毁灭前的最后一天，Donnie带他的女朋友去找Grandmother death。在Grandmother death的屋子前，他的女朋友被一辆车撞死了。Donnie一气之下开枪打死了开车的人，而后他发现这个人正是Frank。此时Donnie妈妈和妹妹 正坐在回程的飞机上，而这架飞机就要坠毁。影片的结尾，为了阻止亲人和爱人的死亡，Donnie通过时空旅行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静待引 擎坠落在他的屋子里，以自己的死改变了一切。
    
    《死亡幻觉》最基本的理论都记载在The Philosophy of Time Travel里。但是在片中这些理论并没有很明确的阐述。它借用了平行宇宙的概念，即有一个代表真实生活的原发宇宙(Primary Universe)，还有一个与之平行的离线宇宙(Tangent Universe)。在片中当来自于未来的引擎坠落时，引发了离线宇宙的产生。它是不稳定的，会在28天后毁灭。而离线宇宙的毁灭会带来整个世界的毁灭， 因为它会把原发宇宙吞噬在一个黑洞里。Donnie是一个活体接受者(Living Receiver)，需要把引擎送回去从而关闭离线宇宙的黑洞。而Frank则是死控体 (Manipulated Dead) ，而Donnie的女友及周围的人则是活控体 (Manipulated Living) ，共同负责引导活体接受者Donnie完成他的使命。总的来说，《死亡幻觉》比以往的大部分时间旅行电影探讨得更为深入，不仅仅是把时间旅行作为一个讲故 事的噱头。
    
    除了因果关系的处理，影响时间旅行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时间旅行的工具。时间旅行的物理原理是利用黑洞造成的时空扭曲，旅行者通过 蠕洞可以到达另一个时空。这个蠕洞也就是所谓的时间隧道。受Wells的 Time Machine的影响，一般来说，大部分影片都采用某种时间机器。《回到未来》里的马丁所用的是一辆以钸为能源的不锈钢跑车。在车子加速到一定程度之后就 进入到时间隧道。2002年版的《时间机器》则看上去比较古老，一看就是蒸汽时代的机器，那段哈德金博士坐在时间机器中等待时光流逝的场面十分壮观。 《12猴子》中的时光机器好像不是很舒服，而且还会出错。Contact里朱迪福斯特所乘坐的时间机器要算是最复杂最酷的了。不像前几个是地球人自己研制 的，Contact里的时间机器的建造获得了来自外太空生命的指点。在另一些影片中则根本不需要时间机器，只需要找到时间隧道的入口，一个人就可以时空穿 梭了。当然这个入口不是什麽地方都有的，往往会在一些比较古怪的地方，并且只有在一定的时间内出现。例如在Kate and Leopold里，Leopold在某个时间跳下了纽约的布鲁克林桥，就跳跃了一个世纪的时间。而象在《黑洞频率》中，主人公本人在物理意义上并没有穿越 时空，但是通过无线电可以和另一个时空中的人取得联系，交换信息。
    
    时间到底是什麽呢？这一直是哲学家和科学家们不断思考的问题。古罗马皇帝兼哲学家Marcus Aurelius曾经说过，时间好像一条河，一条急流；刚刚看到某样东西，它就已经消逝了，而另一样东西取代了它的位置，接着它也消逝得缈无踪影了。同样 在中国，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爱因斯坦说，时间只是时钟标示出的量；这个钟可以是行星的自转、沙漏里的沙粒，也可以是心跳或铯原子的振动。 霍金说：时间既有诞生的一天，也有死亡的一天。人类对于时间的思考涉及到了宗教，哲学，科学，文学等等各个领域，同样也反映在20世纪以来一个重要的文化 媒介??电影里。科学家未能实现的时间旅行在电影中梦想成真，科幻小说里描写的时空穿越在电影中被视觉化而异彩纷呈，哲学家们所探讨的终极问题成为众多电 影所探讨的主题。电影中的时间旅行载负着人类摆脱时间桎梏的梦想，在时间的荒原中自由地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