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ed on 2008-02-14 16:26
ZelluX 阅读(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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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电影、音乐
作者是豆瓣上的草薰风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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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以后,不会仅仅因为文笔而喜欢一个作家,也不会因为情节曲折而喜欢一部书。有一种读者和作者之间的传神,我领会为“心跳的合拍”,从字里行间,从遣词造句,从审美风格,从情感表达,从思维方式……我深信,如果喜欢一本书,必然和这本书的作者在性情上有某种程度的相似或者共鸣。
我不喜欢杜拉斯的语言,只记得她说过的一种偏爱,她说她喜欢只写过一部作品的作家。我的体会是,我只喜欢至少有过一部作品使我感到“心跳的合拍”的作家。比如陈丹燕,那个被朋友称之为面目阴暗的女子,却因为她的一部《女中学生之死》令我坚持喜欢,尽管她后来的上海系列再不能打动我。(可能今天的我再去读《女》就不会那么感慨,可能。)
相对于欧美小说的叙述笔调,我更能体会和揣摩部分日本小说里的情欲,不是说前者不能明白,只是对后者的玩味更得心应手。比如村上春树,尽管他的作品除了幽微蓝调、内心独白的风格之外,也透着阴郁潮湿的气味,我想,恐怕算得上微微一点病态而不至于变态的美感,像爵士乐,村上春树的抒情深沉而敏感。
是的,安静下来,你能够听到心脏的声音。听到一个沉静又自命不凡的男子从12岁到37岁的心脏的声音。手边的这本《国境以南,太阳以西》是很早就借的,在这样热的夏天读起来却格外喜欢。
这部小说不妨说是一个人的成长史,而里面的每个人,初君,岛本,泉,有纪子,也都不能说不是可爱的。
【岛本】
两个12岁的被群体隔膜的独生子女成为好朋友,那种心灵共振的好朋友。恐怕谁都会觉得那样一种场景无限美好,两个孩子坐在一起一下午,听李斯特的钢琴,说话。我宁可把他们的交谈称之为说话,说心里想的话,说思考过的话,说简单又蕴藏真切感受的话。两个相似的独生子女,在一起说话,在一起听话,宁静的,专注的,不被周围的人打扰,陪伴彼此安静的时间和声音,缓缓的,淡淡的,一点一点的,就像异常漂亮但腿有点跛的岛本走路的情状,耐心而从容。
【初君】
不用说,若有细心人细心观察,应该不难看出初君是免不了有其自身问题的,然而说到底,世界上又哪里存在没有其自身问题的少年呢?初君是一个异常孤独而傲慢的少年,需要和同伴配合的体育项目他无论如何喜欢不来,同他人抢分的竞赛也不屑一顾。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孤独。尽管为数不多,还是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假如身边没有那样的朋友,一个人在通过二十岁以前那段不安稳岁月的过程中难免受到更深的伤害。
初君的第一个女朋友泉指出他是一个独生子,并非说他是被宠坏了的孩子,而是指他有孤独倾向的个性,很难走出一个人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岛本为了保护自己会使得自己微笑,而初君连随和的微笑都觉得累赘。
恐怕我们每个人多少都会认同独生子女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并略感悲哀我们难以向别人敞开心扉。假如不是通过书,我们不可能分享初君那样一个独生子从12岁到37岁内心隐秘的情感和意象,这也是我曾经喜欢陈丹燕《一个女孩》的原因。虽然都不过是孩子,也未尝不具备某种“思想家”和“艺术家”的潜质。而通过他们的内心独白,你大概会觉得自己不孤单,甚至连那些白日梦都让你觉得可亲和会心,后来明白,一个孩子苦心经营的白日梦,不外乎是自我中心的或者连接着某个重要的人,不外乎是自己变得不同寻常出色厉害或者沉溺于悲伤惨淡的情境情结中……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如此,或者说生活太吵闹而这些人又隐匿在自我里,所以彼此看不见。 但我想总是有一部分人如此。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看见,人生的样子。时光,是很冷的东西。一个人,一个个人,从遇事不知所措的懦弱的少年走到平和的微笑的知足惜福的也带一点伤感的中年,尽管途经波涛暗涌,最后仍只剩下沙漠。岁月这东西是要把人变成各种样子的,有纪子其后遇上了初君,而泉大概谁也没有遇上。而无论初君说什么,岛本都浮现出将所有感情吞噬一尽的迷人微笑看着他,就好像在说“没关系的,这样可以的。”“活法林林总总,死法种种样样,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剩下来的唯独沙漠,真正活着的只有沙漠。”
小说里几乎每个人物的性格都透着一点清冷,读起来却有一股温暖的温柔的温情的东西在。也许人是难以活得过分自我的,即使有心也不能。岛本的幽微美丽荡漾着死的气息,美人对男人有安抚的作用,初君也期待“专为我准备”的一个女子,可惜时间不能挽回,她所要求的全部非死不能成全。有纪子对初君并非完完全全,而他们最终在沙漠里好端端活下去。既非生气,又不悲伤,有纪子仅仅是将事实作为事实说出口来。“你的确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地道的人……但这些都不是问题。你肯定什么都不明白。”有纪子是懂得初君的。
(这不见得是一部多么精彩的书,不过可以从中窥见几许人性自然,但很令人不爽的一点是,最终作者也不肯告诉我们岛本过去究竟有着怎样的经历现在有着怎样的身份!!他不想说就不要卖关子!!!)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是写字的,有些人是看字的,事实上这两种人又有相通的潜质,否则不会懂得。世间,一直有像村上春树,像普鲁斯特,像卡夫卡那样曲径通幽的灵魂,因而也就一直有读他们灵魂的人,虽然,艺术气质永不是生存的主流。